第46章 沙凌也来了
作者:萌箱羽   每天都在社死中沙雕求生最新章节     
    这个妈,的确不是什么好妈,比起自己妈差得远了。杜子娥如是想,比起贝诗媞,她可真是幸福啊,晚上一定要打电话给妈妈抒发一下,顺便告诉妈妈她找到对象了,妈妈肯定高兴。
    可一想到对象,就想到舍友们似乎都不喜欢朱毕辉,杜子娥的神色又暗淡下来。
    夹在好闺蜜和男朋友中间真的很难做人,也不知谭琴和沙小貂到底为什么要这样,她们以前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,怎么就对朱毕辉恶意这么大呢?她一开始不敢让舍友知道,就是有这种预感,觉得让舍友们知道朱毕辉的事会很麻烦,会对她的爱情造成很大阻碍。
    她所受的教育告诉她,无论是与家人还是朋友之间沟通都尤为重要,但她的意识里又觉得这件事肯定没有沟通的余地,根本不可能和舍友谈得妥,似乎闺蜜和男朋友她只能选一个,很难两者兼得。
    杜子娥纠结极了,她从来没这么纠结过。
    黄女士见杜子娥神色几经变换,都不算什么好脸色,便觉得杜子娥是对她坐这里有意见。黄女士不爽至极,这无礼小辈越是膈应她,她就越不挪窝!
    系主任和清欢是在25分钟后才到的,谭琴没跟过去,留在教室安心听课。她已经微信跟沙小貂通过信了,确认黄女士不可能见得着贝诗媞,十分安心。
    不仅如此,沙小貂还说沙凌正在赶过来的路上,保守估计可能一小时后能抵达福大。说来也是巧了,沙凌正巧来福城出差,昨天晚上飞机飞过来时已经半夜三更了,就没有联系沙小貂。现在他刚刚视察、慰问完【福城沙凌爱心福利院】,一看到沙小貂的微信急报就马不停蹄地联系了福大校长,校长立刻给系主任和清欢下达了指示——先拖着黄女士,等沙凌过来。
    贝诗媞被沙小貂带出去散心了,社夕七就跟保镖似的跟在她们身后,他们再次去了水族馆。
    一个多小时后,沙凌终于抵达福大。黄女士正坐在福大办公楼的会客室里,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就没怎么停过,别人想说句什么都插不上话。沙凌跟着校长走进来时,黄女士正在重复她之前已经说过两次的一句话:“可怜天下父母心啊,我这是爱之心切,她就是不能理解……”
    黄女士的嘴可以连续讲几小时叭叭叭不带停的,但你以为她讲了这么久会有多庞大的信息量吗?也就像一只蜜蜂这么大吧,嗡嗡嗡的,说来说去都是嗡嗡嗡,同样的一句话她几分钟后就会再重复说一遍,有时像复读机,有时则是同样的意思反复用了不同的表达不断阐述。
    系主任和清欢生无可恋,简直耳朵都要生茧,看到校长和沙凌进来不由得眼睛一亮。
    不过清欢更多的是看见偶像的激动,沙凌的着作和文章她每一篇都反复读过,沙凌的每一场访谈、演讲她都一个不落反复看过。
    清欢立刻站了起来,跟着系主任一起迎上前。
    系主任也是第一次见沙凌,热情地伸手:“这位就是沙先生了吧?幸会幸会。”
    系主任握过手,清欢也赶紧伸出手去:“沙先生您好,我是辅导员清欢。”
    沙凌微笑着点点头:“经常听小貂说起你,她很喜欢你,感谢你对这些学生的照顾和爱护。”
    清欢非常开心:“谢谢谢谢,我会继续努力的!”
    黄女士这时也伸手过来:“您好,我是贝诗媞的妈妈,我姓黄。听说,您是我女儿的心理医生?”
    沙凌点头:“是,所以我必须跟您聊聊,请坐。”沙凌走到茶几边,茶几边围着沙发和木椅,沙凌等所有人都落座了,他才在木椅上坐下。
    “黄女士您好,在谈您的个人问题前,我想有必要先谈谈您和学校的矛盾问题,您觉得呢?”沙凌温和地询问。
    “我和学校没有什么矛盾,还是先说说我女儿吧。我想请问沙先生,您作为我女儿所谓的心理医生,为什么不先跟我这个监护人沟通?我女儿即便真的有病,也不应该自己去瞎找医生,应该先告诉我,由我来帮助她才对。再者,你作为医生,有任何问题不应该先通知孩子的父母吗?”
    沙凌微笑:“医生是必须保护病人的隐私的,尤其是成年病人——”
    沙凌话未完,黄女士打断道:“成年?诗媞她才刚满18岁没多久,她还不具备独立思考能力,还没有什么判断力!她还需要家长的监护,说是说18岁成年,18岁也才刚刚成年而已,还幼稚得很,还只是小孩子,她一个人能干得了什么?她是第一次离开家,离开爸爸妈妈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大学,我就是担心她离开了我们的监管容易误入歧途,结果果然!”
    沙凌闻言一脸沉痛地说:“果然家门外就是歧途,孩子离开父母确实很危险。”
    沙凌非但没有反驳黄女士,还顺着她的话说,瞬间令黄女士更有底气,说话也更加铿锵有力了:“你看是吧!我是一个很有预见性的人,通常我想的事情都是会应验的,我很有先见之明,所以我就一直担心她过来这边容易学坏,看吧!果然还是需要我跟在她身边随时引导她。沙先生您是心理学家?我也一直对心理学这块很有兴趣,你知道吧,我是一名教师,我在管理和教育学生方面很有一套,我也很能去疏导、开导别人。我甚至在想我以后退休了有时间了,我就去考一个心理咨询师,我觉得我很擅长这个方面。”
    所有人:“……”
    黄女士没留意到别人微妙的神情,还在侃侃而谈,自夸了一通后又把女儿拖出来拉踩:“我经常在想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,完全没遗传我一星半点,她要是哪怕有我一点儿社交能力也好、成熟稳重的处事方式方法也好,我也能对她放心很多。我一直都很言传身教……”
    沙凌一直直视着黄女士的眼睛,神情温和平静地听得认真,而这时候他突然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,似乎只是看了下时间,就马上将手机放下。
    黄女士还在喋喋不休,几分钟后,沙凌又看了眼时间,微笑着顺着黄女士的话头插进一个问题:“请问您觉得诗媞对于您的言传身教学到了多少呢?”
    这一问问得黄女士卡了一下壳,随后摆了摆手,满脸失望地说:“我不是说了吗,这孩子没半点像我,我死教活教她都学不了什么,她要是多听我一些话,现在也不会这样。唉……”
    沙凌也“唉”地叹了一声气:“都是这样的,做自己简单,学别人难啊。我从小很崇拜我母亲,说话做事都想学我母亲的,但我也和你女儿一样,我很努力想学,就是学不来。我母亲却好几次都告诉我,你就是你,做你自己就是最好的,不用什么事都学着我,我虽然是你的妈妈,年纪比你大得多,世面也比你见得多,但不代表我就什么都是对的,更不代表我的就是适合你的。孩子,你得有你自己的性格、有你自己的行为模式,因为只有你最懂你自己,也只有适合你的,才是最好的,你是独一无二的个体。这就是我的母亲,她给了我最大的自由发展的空间,她让我相信自己。我如今所取得的成就,都要感谢我母亲的开明和明事理。”
    清欢等人听得只想鼓掌,黄女士的脸颊则烧了起来。
    黄女士不傻,如何听不出这番话的弦外之音,但沙凌给足了她脸面,表现得足够友好、更是十分尊重她,她心里就算有气也没道理生。
    黄女士笑得有几分虚假的僵硬:“你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了,我也不是让她学我,也不用她学得和我一样,就是希望我平常教导她什么她好好听进去、虚心接受就够了。沙先生确实有一个很好的母亲,但更重要的是本身你自己从小也很懂事、很争气、很听妈妈的话是吧。咱们是同一代人,你知道的,咱们这代人普遍都比较懂事、听话、早当家,以前的日子比较艰苦嘛。但现在他们这代孩子就不是了。”黄女士又开始长篇大论了,话里话外又在拉踩,把这代孩子贬得一文不值。
    听黄女士说话,简直不单纯是浪费时间,还很毁三观,清欢觉得她有些受不了,很想打断黄女士反驳几句。
    校长对清欢太了解了,清欢一个撩头发的小动作校长就知道她听不下去。校长安抚性地对清欢使了个眼色,清欢才平静了一些。
    沙凌仍是温柔微笑礼貌倾听,见黄女士那喋喋不休的嘴一时半会停不下来,且说着说着又开始鬼打墙地重复起来,沙凌适时再次插进话头。
    沙凌插话很有技巧,他会等黄女士把上一句话说完整,循着那一秒停顿的间隙无缝插入。并不会显得像是无礼打断,而是很有礼貌地接话攀谈,如此有风度的插话方式,便是黄女士再刻薄也挑不出毛病,也就无法责怪沙凌,也不好意思再跟沙凌抢话头。
    “黄女士,我特别能理解你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的迫切心情。就像你说的,每一代人的特点各不相同,他们这代人有他们这代人的缺点,但是我们那代人也同样不是完美的。所有人都不完美,但所有人也都有优点,您的女儿是一个内心很柔软,很重感情的女孩子,别急着反驳。”沙凌一看黄女士的微表情就知道她又想抢话,第一时间将她抢话的动机扼杀,“其实她很听你的话的,以往你指左她绝对不敢往右,但无论她多听话却也还达不到你的要求。就像你刚才说的,她还只是个孩子,她达不到你的要求,她会惶恐会不安,她会有很大的压力,她承受不住,她只是个孩子啊,她需要的是你轻声细语温柔的呵护。她害怕被斥责,她害怕你板起面孔说她,她害怕她一不小心就行差踏错,她害怕看见你对她露出失望或嫌恶的神色。如果一个孩子日日都被这样那样的畏惧和害怕充斥着心灵,你觉得她又如何能够长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、成熟的人呢?”
    清欢几乎都要站起来喝彩了,说得太好了!
    她还没站起来,又生生被校长按住肩膀压了回去。
    清欢只得撇撇嘴,在心里轻轻欢呼。
    沙凌没有继续往下说,悠悠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,还招呼黄女士:“这茶味道不错,试试?”
    黄女士僵着脸喝了一口茶。
    苦味泛开后是微微的甘甜。
    见沙凌不说了,黄女士又重新拾回发言权:“沙先生,我承认我平时对我女儿是严厉了些,诗媞从小也确实很听话,也很怕我。但我是这么觉得的啊,一个人的成长应该不是在呵护下成长的,我这边呵护了她,她将来离开家也是要受挫折啊。我一直就觉得这个孩子太玻璃心了不行,那以后出了社会有多少人会去呵护她照顾她的心情啊?她得学会接受批评啊。而且我也不是单纯批评她,她做得好了我也会表扬她,就算我批评她也不是在斥责或是训斥,我讲她的那都是有道理的啊!她犯错没关系,虚心改正我就会认可她。以后她参加工作,那领导骂起人来才叫一个不给脸面,她如果连在家几句父母的批评都承受不住,以后怎么办?社会可不会迁就她啊。慈母多败儿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,我都是为了孩子好。”
    沙凌认真听完点了点头:“你的良苦用心我看到了,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你。”
    黄女士心中隐隐有些得意:“说。”
    “黄女士,你觉得,家是什么?”
    黄女士:“?”
    “嗯?”沙凌好听清朗的男声语调微微上扬,带着询问。
    “家?你在问什么?”黄女士皱眉不解。
    沙凌只得换个问法:“我的意思是,在你看来,家和社会有什么区别?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?各自代表了什么意义?你希望你的家是什么样的呢?在你的心目中,家人之间的相处模式、相处氛围应该是什么样的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