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牧阳面露寒霜，捏住录音笔的骨节，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女孩软糯略带祈求的声音，像一记重锤砸在男人心口上，钝生生的疼。
他眼神如怖，直逼视着高野，声音不自觉地拔高，“你威胁她？！！”。
高野愣了下，眼里划过一丝慌乱，他没想到程牧阳心思竟如此通透缜密。
原本想用苏蒤蒤澄清陆总的嫌疑，但程牧阳竟能察觉到苏蒤蒤的录音，是被自己故意引导而说出来的话。
高野敛了下神情，眉毛舒展，一副被他猜透的样子，“被你发现了！”。
“你故意诱导苏蒤蒤说出这样的话，是想推卸掉自己凶手的身份，还是……主谋就是陆之衍？！！”。
程牧阳声音冷得厉害，一字一句缓缓吐出。
他摩挲着手中的录音笔，目不转睛地盯着高野淡漠的面容，耳廊的蓝牙耳机传来的陆之衍
现在这个情况，除了白色手绢能直接证明高野与杀人案有关，但他真的是凶手吗？
程牧阳对此…总感觉整个案件并不是看见的这么简单。
绑架苏蒤蒤的现场，连行凶肢解的作案工具都没有，搜出的全是些裸骨到极致—性爱工具。
“头儿，陆之衍这边也问不出什么来，跟早上的回答一模一样，没有任何改变”。
程牧阳听着蓝牙里面传来的消息，蹙紧的眉更是拧了下。
如此，陆之衍顶多算不知情，也就判不上什么罪名。
可他心里拿不准高野口中的话，到底想推卸掉凶手的身份，嫁祸陆之衍，还是……为了保护陆之衍而扔出的烟雾弹。
他压下心中的疑惑，脑中蓦然浮现的娇俏面容，令他微微舒了下眉。
——不！还有人证！
他一时竟忘了这么大的事，全跟那两个心思肮脏的男人争风吃醋去了。
没什么是现场当事人来得清楚。
他像是想通一般，起身招呼警员将人先押解起来，等候再次审讯。
高野在出去时，侧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不明白刚刚还思虑深沉的男人，一下便松了脸。
算了，只要陆总没事，其他的管它呢！
程牧阳打定主意，想先去一趟丽景湾，美其名曰是例行公事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，心底将要满溢的思念，如同潮水般汹涌，狠狠地撕扯着心脏。
他想见她！非常想见她！！
中午匆匆地一瞥，让他根本没来得及细察她的身体。
脑海中又闪过高大男人将她紧紧揽入怀中的画面，他勉强才缓和的脸色，瞬间变得阴翳。
狭长的鹰目眯了眯，最后，沉着一张俊脸朝门外走去。
同时，隔壁审讯室，也刚好推开门来。
才见过面没几个小时的两个男人，就这样相对而站着，谁也没先开口，谁也没“正眼”看对方……
两名警员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，见气氛怪异，纷纷上前一步，揽在两人之间，尴尬地笑了下，“头儿，是个误会，陆先生也是被最信任的手下给……”。
闻言，程牧阳当即打断他接下来的话，怒斥道：“闭嘴！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，一切妄言都不该轻易下结论，下去领罚”。
那名警员，自知多了嘴，垂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，微微弯腰朝陆之衍欠了个身，又朝程牧阳敬了个礼，“抱歉！头儿，我现在就下去领罚”。
见此情形，陆之衍也只是眼神闪了下，随即，又恢复之前的冷酷。
陆之衍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，常年混迹在商界，即使是说了半句不到的话，他也猜了个大概。
高野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，倒将他全部摘了个干净。
先不说，自己并没有太多感激，反而觉得他能如此效忠自己的boss，也是他理所应当的。
不过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这个情他承了。
程牧阳暗暗心惊，不知道刚刚的事，陆之衍会不会有所察觉，若是就这样打草惊蛇，就得不偿失了。
他的直觉不会错，高野再怎么揽下罪名，陆之衍必定才是幕后凶手。
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指向陆之衍，也只能放他回去，上级刚刚也下达了放人的指令。
看来陆氏家族的势力，真不可小觑！
他思量了会，带着笑意朝陆之衍伸出了手，“陆总，实在麻烦你了，不过有个问题想请教你”。
陆之衍轻轻扫了眼他伸过来的手，眉头蹙起，自身极好的修养，让他还是握了上去，“程警官想问什么！我一定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”。
两人交握片刻不到，便都默契地收回了手。
程牧阳修长的两指夹着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，试探性问了问，“今早，陆总走的匆忙，落在了审讯室里，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”。
“不过，陆总怎么会有苏小姐的照片？她可是今天才出的事，这也太过巧合了些吧！”。
陆之衍接过照片，看了看，嘴角勾起，眼神略带着些迷恋，从容淡定地回道：“她…我很喜欢，全民女明星，谁会不喜欢呢？”。
他的反问，使程牧阳一时语塞，不知作何表情。
陆之衍冷冷瞧着他吃瘪的样，指腹摩挲着手中滑腻的触感，再次开口，“照片嘛！是个粉丝都会有的吧！应该不算犯法吧！程警官，你说呢？”。
程牧阳没想过他竟会这般从容淡定，实在失算，不过以他混迹商场老油条的性子，这个照片还真说明不了什么。
他眉轻扬，展颜一笑，缓缓开口，“陆总，只是问问，不必太过当真，工作习惯而已”。
“最好只是这样，不然，我会有种程警官还怀疑我的错觉！”。
陆之衍眼神深邃冰冷，望向他时，仿佛能凝结空气般，没有丝毫温暖的波动。
程牧阳只是笑了笑，没有作答。
待陆之衍走后，太阳早已西下，徒留一片火红的晚霞，点缀在半空中，热烈又绚烂。
程牧阳收回探出窗外的目光，长长舒了口气，该去会会一直黏在苏蒤蒤身边，那两个无耻之徒。